年岁大了,心态就平淡了些许。 近来常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和人。也许是人到了一定的年岁,就开始感怀吧。 二十二岁那年,春节过后,再过十多天到了二月,我就准备起程去新疆。妈妈说二月初二是土地爷的生日,日脚不好,帮我选了二月初六起程的日子。 这天一眨眼就来了。妈妈帮我收拾好了行礼和送给姨妈家的礼品。 黎明时分,窗外暗暗的。睡梦中听到鸡的叫声,柴草燃烧声响,人弄厨的轻响声……这时,我清醒了,知道是妈妈为了我远行不误车,早早起床,为我做顿丰盛的饯行早餐。 我再也睡不觉了。起来做妈妈的帮手。“早着呢,还可以睡一个时辰。外出不象在家里,会睡得不好的。”妈妈想让我还去睡一会。可是,我现在清醒得很,实在睡不着了。我笑着对妈妈说:“睡好了,冒事的。”便坐在火塘边,帮着添柴薪。 妈妈把家里唯一的一只生蛋的老母鸡杀了,不是我要远行,她是不会舍得的。我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,正如她背着我跟邻居说的:“谷伢子去新疆,那里那么冷,他的身体不好,去了,也不知会有人回没。”妈担心我去了,会客死他乡。她想不让我去,可是,我去的决心坚定,她没办法阻拦。我已病过六年,没有了却考大学的心愿,一直心里很沉重,去新疆,我是带着这份愿望决然去的。在姨写信叫我去时,我的心就已经先我的身体去了。心已去了,那身体要随心而去,妈妈怎能阻拦得了呢!在我计划去新疆的时间里,看到妈妈每天早晚在家供奉的家神,烧香,贡食,小声念念有词。我知道妈妈为我在神灵面前祈祷。 现在妈妈去世已近三年,这一切依然清晰如昨,清晰地存在我的脑海里。在我沉重的叹息之余,心情惆怅之余,感叹:母爱重如山! 吃饭后,我正式行走之前,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到了那里,要写信回来,好让我放心。在那里要听姨妈的话,要自己关心自己,你的病还没有好,身体虚弱,随时有翻的危险,我不求你在那边大贵,只求你能活着回来。在那里生活不习惯,你就回来,没钱没什么都不要紧,只要你能活着回来。”妈妈不象别的女人,一直很坚强。我病的那些年,爸爸也病了,一起病了六年。我的病当时被医院诊断不治症——癌症。但我从来不见她流过眼泪(后来听别人说:妈妈为我的病不知掉过多少眼泪。),她总是对我说:“救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。苦过了,会好起来的,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让我很感动。 我在重病的几年时间里,虽然想过好几次“死”,这种想法的产生是因为病得实在太痛苦了;但很快被妈妈所讲的“苦过了,会好起来的”清醒过来。 我病了十七年,其间肚子上因肿瘤化脓,穿孔流脓十六年,直至我在上个世纪的1999年十二月,动第二次手术后,确定不是癌症,才彻底治愈。 病过的这十七年是怎么样熬过来的?我无法用三言两语说得清楚。但有一点我要对人们说:“除了身边很多年轻的年老的乡邻关怀外,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关怀,是母亲的坚强的精神鼓励着我,支撑着我走过来的。” “苦过后,会好起来的,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是的,在我所生活的岁月里,一直激励着我。当我想起这句话,我的心里暖暖的,仿佛妈妈的双手在我痛过的肚子上轻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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